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庐江之战后,城防受到毁灭性损伤,大周一方的前线枢纽便后撤至合肥。意欲依托宽阔的江淮水网与异族骑兵进行拉锯,寿春城内仅留少量部队驻守,淮河防线处于半放弃状态。
合肥长史府内,谢令婉垂手俏立,青衣若水。
萧槿安静平躺在她一旁的床榻上,杏眸紧闭,面色苍白。
“张大人,如何?”谢令婉问。
鹤发童颜的老头张开手,丝丝缕缕的乳白色源力便牵引着银针飞回,在手中聚拢成环,颇为玄妙。
四天阙白袍中的最后一位,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医张汝成。
萧槿在安丰一战处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,为了治疗,谢令婉便连夜把这位游历天下的老爷子给找了回来。
“唉。”
张汝成长叹口气,面容肃穆,拱手道:
“谢相,萧大人体内的情况极其特殊,老朽行医五十载,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。”
“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?”谢令婉追问。
“萧大人的体内同时拥有清浊二气,而清浊二气水火不容,长此以往,势必会走火入魔。但萧大人却似乎修炼了一种颇为玄妙的功法,能够转化平衡清浊二气的力量,造成此消彼长的平衡。”
“但现在的问题是,天命复苏对于清浊二气的影响并不相同。伴随着天命复苏,浊气的力量渐渐强于清气。她的浊气修为早就达到了六转巅峰的瓶颈,但天工源力却还停留在六转中期的境界。”
“如果不出老朽所料的话,萧大人之前应当是压制着浊气修为,以维持清浊平衡。”
张汝成顿了顿后,苦笑道。
“但在安丰大战中,她被迫放弃了这种压制,转而全面放开了浊气修为。现在她体内的浊气力量要远大于清气,那种玄奇的功法无法处理差距如此之大的转化任务。”
谢令婉默然。
“后果是什么?”谢令婉轻声问。
“老朽不敢断言,但……”张汝成低声道,“谢相应当见过魔教浊修的模样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“张大人有办法吗?”
“谢相,引导疏通清浊二气至少需要天工八转生发境的能力。恕老朽实在无能为力。”张汝成躬身叹息拜道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谢令婉说,“有劳张大人长途奔波这一趟。”
“不麻烦,为谢相尽力,为萧大人尽力,是老朽应做之事。”
谢令婉送走张汝成,返身回到床边。她怔怔地凝视着萧槿秀眉紧皱的容颜,心思宛如夕阳沉入幽谷。
少女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,小心翼翼,像是触碰破损的青花瓷器。
“我没有几个朋友了。”谢令婉轻声呢喃,“你不能有事。”
她收回手,从怀中拿出芦花环,找到代表温折雪的光团。
谢令婉:“温姐姐,萧槿体内的清浊二气失衡暴动,张汝成说她有可能会被浊气影响神志。你有什么能够解决这问题的方法吗?”
温折雪似乎是在忙,回复并没有那么快。
浊气暴动,临渊阁扼守西荒绝域,温折雪身上的担子恐怕重得超乎想象,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复也在情理之内。
谢令婉守着芦花环,安静地等待温折雪那边可能传来的消息。
“张汝成说什么?”萧槿问。
少女不知何时已然醒来,甜美活泼的面容带着沉重的倦意,嗓音沙哑,不复往日的清甜软腻。
而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瞳孔,不是漆黑,而是如红宝石般的暗红。
“说你浊气入脑,他救不了。”谢令婉淡然道。
她看了眼萧槿的眼睛,嗤笑道:“你现在的样子可是与你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。”
“你也不遑多让,宰相大人。”萧槿反唇相讥。
她艰难地撑着身子,想要倚靠在床头,但肩膀胳膊一片酸痛,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。
谢令婉伸手扶着她坐好,冷声道:“身边怎么连个能够伺候起居的人都没有?平常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呢?”
“你说小竹?”萧槿虚弱地咳嗽几声,“她没有修为在身,跟我东奔西跑太危险。我便让她去丹阳族人驻地那边了。”
“扶我一下,看把伱给委屈的。”萧槿撇撇嘴,“不过也对,谢大小姐怕是从来没有照顾过人吧?”
“当时你生病的时候都是方哥哥给你忙前忙后,亲力亲为。他生病的时候你就带着一堆侍女过去,美其名曰探望关照——谁知道你是懒还是拉不下颜面。”
谢令婉很罕见地没有反驳,这让萧槿有些奇怪。
“不顶嘴?”萧槿侧过脑袋,惊奇道,“难不成被我说中了?”
她凑到谢令婉脸边,像是一只仓鼠一样好奇地看来看去。
谢令婉的嘴角微微一抽,忍无可忍。
她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萧槿的脑门,一点点地将她推回床头。
“你知不知道,你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?”谢令婉问道,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我的身体我还能不了解吗?”萧槿笑嘻嘻地说,丝毫不以为意,“有我这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在,缺胳膊少腿的事情都是小菜一碟。死不了的啦。”
“那浊气对精神的影响呢?”谢令婉又问。
“忍着呗。”萧槿无所谓地说。
“忍着?若浊气对识海的影响果真如你所言这般轻描淡写,那么大周也不必费这般大的力气禁浊了!”谢令婉冷笑道。
萧槿不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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